据王世舜《尚书译注》本,《尚书•洛诰》开篇为:“召公既相宅,周公往营成周,使来告卜,作《洛诰》”。这是文献最早出现“成周”一词。(注:周秉钧《尚书易解》无此句)

  结合前一篇《召诰》中的“成王在丰,欲宅洛邑,使召公先相宅,作《召诰》”,及《史记》之《周本纪》和《鲁周公世家》来看,营建洛邑(今洛阳)工程全面启动,是在周公摄政七年、还政周成王、“北面就臣位”后,由成王再次决定进行的。

  成王在丰京召见周公、召公,请他们按照武王的意愿“复营洛邑”,重新启动营建新城工程。

  在分工上,前期规划应主要由太保召公负责,在召公大致相中看好了宫室宗庙建设的地理方位后,具体施工由周公负责。

  周公到了洛邑后,本着畏天、敬德、保民思想,通过占卜,进一步得出洛邑是“天下之中,四方入贡道里均”的地理位置优势。《尚书》中的《召诰》《洛诰》两篇诰文,都与这件大事有关。

  洛邑的营建应该有两大功能区,或者说在建设过程中不断完善:一是作为周王朝最高领导管理层所居住的“王城”部分,如同后世的皇城;一是专门用来迁徙安置殷商顽民的下都“成周”部分,后来人们用“成周洛邑”是泛指这新城建设。

  1965年,在陕西宝鸡出土的“何尊”,其铭文记载了武王克商和成王命周公营建洛邑成周之事,铭文中出现“成周”二字,“宅兹中国”之“中国”即指成周洛邑地带。

  成周洛邑建成后,举行了祭祀和庆典仪式,铸九鼎以象征王权,同时九鼎也能起到镇风水、驱邪恶的作用。

  洛邑新城建成后,周成王并没有来此主政,洛邑还不具备“都城”功能,而是倚重周公来治理,以安定殷商遗民。

  周公服从成王安排,肩负起了守洛、治洛重任。

  周王朝建立后,又出现了商纣王之子武庚在商朝旧地安阳的叛乱,史称“武庚叛乱”。同时又发生了管叔、蔡叔、霍叔“三监叛乱”。周公东征,平定了叛乱。之后,下令将殷商遗民迁到洛邑居住,《尚书》中的《多士》篇,就是周公向殷商遗民发布的迁徙诰令。

  《多士》开篇写道:“成周既成,迁殷顽民,周公以王命诰,作《多士》”。这应是史官对当时训诰背景的记录,亦或是后来史官的追记。其正文开头是这样的:“惟三月,周公初于新邑洛,用告商王士”。

  由此可见,周王朝当初营建“洛邑”的出发点,不是为了周王朝将来要迁都,而是便于对殷商遗民的集中管理与教化,使新诞生的周王朝能够成功坐稳江山,故洛邑又曰“成周”也。成周者,成功实现周王朝江山永固、完成周王朝一统天下大业之谓也。

  成周洛邑虽然在周公主持下营建完成了,但周王朝的政治中心仍然在丰镐二京。

  司马迁在《史记•周本纪》中也明确记载,洛邑建成后,“居九鼎焉,而周复都丰镐。”也即是说,“九鼎”在洛邑,“都城”却在今陕西境内的丰镐。

  那么,周王朝都城何时由丰镐迁到洛邑的?

  “至犬戎败幽王,乃东徙于洛邑”。一直到了周幽王时,因犬戎侵扰掠夺,丰镐二京被破坏不堪,继任的周平王才不得不离开陕西故地,向东迁都洛邑,来到了今日河南境内。从“平王东迁”那时起,洛邑才又具有了周王朝都城性质。

  由此我们不难得出结论,周王朝是以岐山周原为发祥地,以丰镐二京为周王朝都城,称之为“宗周”,或曰“宗周丰镐”;中土洛邑建设成后,便于对殷商遗民的集中管理,成功地维护和稳定了新诞生的周王朝统治,故曰“成周”,或曰“成周洛邑”。但洛邑的都城功能,一直到“平王东迁”时才显现,那已是过了250多年后的事了。

  束有春2025年11月16日于金陵四合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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