(习家池鸟瞰)

  三.“季汉”与曹魏、孙吴政权问题

  《晋书•陈寿传》记载:“(寿)撰魏、吴、蜀《三国志》,凡六十五篇,时人称其善叙事,有良史之才。”陈寿于晋惠帝元康七年(297年)病逝,尚书郞范頵等上书认为:《三国志》“辞多劝诫,明乎得失,有益风化,虽文艳不若相如,而质直过之。愿垂采录。”于是朝廷命河南尹、洛阳令就其家抄写其书,《三国志》由此传播开来。

  《三国志》从体例上看是分《魏志》《蜀志》《吴志》三部分,最初是各自成书,以单行本各自在社会上流行。到了北宋咸平六年(1003年),三书才合为一书,并且分别称《魏书》《蜀书》《吴书》,只有书名用“志”而已。

  《三国志》以魏为主,帝魏而主蜀、吴,为魏国奠基者曹操及魏国的历代国君立“纪”,享受帝王待遇。而对蜀国、吴国的国君则采取降规格的立“传”方式,并且在蜀、吴二国《书》中,标明魏国年号。《魏书》中对刘备、孙权称帝皆不记载。尤其明显的是,刘备称帝,国号为“汉”,表明刘备是要承接刘姓汉家王朝的正统,但陈寿在撰《三国志》时,不称“汉国”,而以其地处于蜀地,称其为“蜀国”。

  陈寿为何要将《三国志》定位为以魏为正统,尊魏而抑蜀汉呢?这与作者的人生经历有关。

  陈寿在蜀汉生活了三十年,在曹魏生活了三年,在西晋生活了三十年。他在西晋统一全国后的时代背景下,思考总结过往历史,便不得不考虑到当今王朝晋是由曹魏政权“禅让”而来的史实,他也不可能料到将来还会出现“晋室南迁”、晋室分为西晋和东晋。所谓晋分西、东,那都是后人所为,当时人是不会有西、东之说的。为了强调晋室的正统性,就必然要考虑到司马氏政权是从曹魏政权“禅让”而来的合理性,所以,肯定曹魏政权是“正统”也就是肯定了晋朝政权是“正统”。

  正是基于这种认识和定位,陈寿在撰写《三国志》时,为曹魏的君主立“纪”,为蜀、吴的君主立“传”;曹魏的君主称“帝”,蜀、吴的君主称“主”;曹魏君主之死称“崩”,蜀汉君主之死称“殂”,孙吴君主之死称“薨”。

  在年号上,在《魏书》中对蜀、吴君主即位称帝皆无其年号,而在《蜀书》《吴书》中,蜀、吴君主即位,则必记魏的年号。

  与此同时,对曹氏篡汉、司马氏篡弑代魏的行为进行百般回护,冠以“禅让”美誉进行描述。

  《三国志》问世后,流传很广,赞誉颇多,但一些目光敏锐的士人已经感觉到这本书的负面效应:它将会助长那些朝廷权臣们拥兵自重、觊觎非望、弑君夺权风气,对社会安定将造成不良影响。

  除习凿齿外,袁宏、范晔等人都敏锐地觉察到这一点了。

  与习凿齿同时代的袁宏,在其所撰《后汉纪》中指出:“魏之讨乱,实因斯资,旌旗所指,则以伐罪为名,爵赏所加,则以辅顺为首。然则刘氏之德未泯,忠义之徒未尽,何言其亡也?汉苟未亡,则魏不可取。今以不可取之实,而冒揖让之名,因辅弼之功而当代德之号,欲比德尧、舜,岂不诬哉!”彻底否定了曹魏代汉的必然性与合理性。

  《后汉纪》的末尾,不是结束于曹丕篡汉的公元220年,而是以“明年,刘备自立为天子”作结,即将公元221年由刘备建立的季汉政权与公元25年刘秀建立的东汉政权实现无缝对接。其史家之良苦用心是十分明晰的。

  后来的刘宋时期的范晔在撰《后汉书》时,坚持据事直书,对《三国志》中一些不妥的提法进行了纠偏反拨。

  由此可见,习凿齿撰《汉晋春秋》,除了有为晋室争名分、扼制桓温觊觎之心等政治目的以外,也对当时的史学研究另辟蹊径做了表率。

  事实上,在陈寿的《三国志》中,也已经出现了“季汉”字样。

  《三国志》卷四十五《蜀书•杨戏传》载,杨戏于延熙四年(241年)著《季汉辅臣赞》,直接点明“季汉”,其中的《赞昭烈皇帝》中有曰: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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