司马睿虽为东晋开国皇帝,但并非皇族血脉,而是琅琊恭王府的小吏牛金的儿子。因此,后人戏谑,称司马睿为“牛睿”。明朝思想家李贽直接称东晋王朝为“南朝晋牛氏”,而不称“司马氏”。

  算起来,司马睿是司马懿的曾孙辈,虽然两者之间并没有血脉关系。老谋深算的司马懿对“牛继马后”谶语真是防不胜防,不仅使早年的“战将牛金”被冤杀,而且也没料到,司马家族的皇脉会这样神不知鬼不觉地被“小吏牛金”改变了基因。当初的谶纬之书《玄石图》预言最终还是得到了应验。

  《魏书》在记载这件事时,说法与《晋书》不完全相同。

  《魏书》卷九十六《僭晋司马睿列传》称:“僭jiàn晋司马睿,字景文,晋将牛金子也。初,晋宣帝生大将军、琅邪武王(司马)伷,伷生冗从仆射、琅邪恭王(司马)觐。觐妃谯国夏侯氏,字铜环,与(牛)金奸通,遂生睿,因冒姓司马,仍为觐子。”

  这里明确认定,司马睿就是“晋将牛金”的儿子,根本没有后来的“小吏牛金”一说。

  《魏书》的编撰者是北齐的魏收,对南方政权存在偏见,以北方政权为正宗,所以称司马睿的东晋政权为“僭”即冒牌货、伪政权,不属华夏正统。在《魏书》中,魏收一律将后来出现的南朝宋、齐、梁、陈四个政权,均鄙视为“岛夷”。可见那时的南京这片土地,在北方佬的心目中,就是一座座“岛”。如称桓玄为“岛夷桓玄”,称刘裕为“岛夷刘裕”,称萧道成为“岛夷萧道成”,萧衍为“岛夷萧衍”等。我们对魏收是否知道“牛金”还另有其人不得而知,但这并不影响最终结论,即后来的东晋司马氏政权,已经在“司马氏”大旗下,潜滋暗长出了“牛继马后”了。

  除了《晋书》和《魏书》两大正史外,《鹤林玉露》《容斋随笔》《宾退录》等笔记类书中,也有“牛继马后”相关描述。

  宋代的洪迈在《容斋随笔·晋之亡与秦隋异》中指出:“ 秦、晋、隋皆相似,然秦、隋一亡即扫地,晋之东虽曰‘牛继马后’,终为守司马氏之祀,亦百有余年。”意思是说,虽然司马氏的血脉给断了、给调包了,但好在皇脉还是属于司马氏的,其香火在洛阳之后,在南京这片土地上还继续缭绕了百余年。

  同是宋代的赵与时在《宾退录》卷二中又指出:“晋明帝(司马绍)问王导:晋所以得天下?(王)导陈司马懿创业之始,及司马昭弑高贵乡公事。明帝以面覆床曰:‘若如公言,晋祚复安得长远!’殊不思‘牛继马后’,晋已绝矣。”这司马绍就是接司马睿班的东晋第二位皇帝,是晋元帝司马睿的长子,以太子皇储身份即皇帝位。

  再说这司马睿是“牛”种也好,是“马”种也罢,却并非等闲之辈,还是有一定能耐,可以有一番作为的,所以最后才在南京加冕,当上了晋王朝的开国皇帝。当时并无西晋、东晋之说,他在建康(今南京)即皇位,就是“大晋”皇帝。东晋、西晋之分,是后人为表述方便,从地理方位上冠以“东”“西”二字。

  司马睿于晋武帝司马炎咸宁二年(276年)出生于洛阳,公元290年(太熙元年),司马觐去世,15岁的司马睿依例,嗣袭琅琊恭王位。同年四月,晋武帝司马炎去世,继位的晋惠帝司马衷难以驾驭政局,朝廷动荡不安。

  在险恶的政治环境下,司马睿无兵无权,为避杀身之祸,他采取恭俭退让的态度,低调做人,尽量避免卷入朝廷政治斗争的旋涡中。这一点,在当时就曾获得嵇康之子、侍中嵇绍的高度评价。

  在首都洛阳,司马睿结交最密切的只有王导一人。

  王导出身于北方士族琅琊王氏家族,而琅琊郡又正好是司马睿的封国所在,所以二人关系密切,也纯属自然正常。

  公元304年(永兴元年)七月,西晋政权皇室干戈时起,“八王之乱”进入高潮,内战频起。东海王司马越挟持晋惠帝司马衷亲征邺城,讨伐成都王司马颖。时任左将军的司马睿奉命参加了战斗。

  后因作战失利,司马睿携家眷离开了洛阳,来到了自己的封地琅琊郡(今山东胶南县一带),他要逃离政治中心,避免卷入政治旋涡,他要在自己的小天地上过地方诸侯的安稳日子。

  公元307年为永嘉元年,晋怀帝司马炽即位,司马睿被封为安东将军、都督扬州诸军事。“八王之乱”后期,司马睿依附于东海王司马越,司马越任命他为平东将军、监徐州诸军事,留守下邳。

  此时,王导在东海王司马越那里参与军事谋划,司马睿受命后,请求将王导调到他的身边、协助他开展工作,司马越当然同意。

  就这样,司马睿与好友王导又走到了一起,他任命王导为军中司马要职,委以重任。双方联手,开启了人生新的征程。

  束有春2025年8月4日于金陵四合斋

  (内容主要摘自束有春著《七朝古都南京》一书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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