虽是“三九”,但在云南省西双版纳傣族园里,每日定时举办的泼水活动却很招人气。周末的这天上午,我扛着摄影三脚架来此打卡。景区门口的电子告示牌显示:当日最高气温29摄氏度,入园游客已经过万。

  穿过熙熙攘攘的人流,购票入园乘观览车直奔泼水广场。

  在广场一侧的茶餐厅楼阁包间,见到了老郝。他是黑龙江佳木斯人。去年秋天退休后,便加入东北“候鸟”行列旅居云南省景洪市。

  认识老郝缘于摄影。这天,从南京来景洪旅行的我,选在夕阳西斜时分,蹲守在黎明大桥上俯拍澜沧江上的快艇冲浪。在桥上,遇见了正在拍落霞的老郝。大概是彼此年龄相仿+兴趣爱好相投,聊到分手时约定隔日到傣族园,一起拍摄人们泼水狂欢的场面。

  一杯老挝咖啡、一碗越南米线、一壶普洱茶、一盒泰国菠萝饭,这是包间最低消费的套餐,合计180块钱。亲兄弟明算账,我俩AA各付90元。餐毕,老郝在“大众点评”上对该店随笔“美言”了几句,店主得知后竟端来丰盛果盘以示感谢。

  各自仔细检查完开拍前的一切准备,时间才十二点半,离广场“碧池泼水”还有个把钟头。我和老郝趁空闲聊了起来,聊着聊着,打开话匣子的老郝,话题转到了他从军期间的一次惊险经历——

  1977年,当年17岁的小郝应征入伍,在哈尔滨郊区某驻防部队当汽车兵。翌年的一个冬日,他单车独驾运军粮去牡丹江,途经夹皮沟峡谷时,被突如其来一场雪崩所困。在茫茫林海雪原中,若不能及时找到救援,凶多吉少。那时没有高速公路,但两侧高树下的公路依稀可辩,踩着残雪覆盖的路面尚可徒步前行。

  小郝独自走了约30公里,天渐渐沉了下来。黑暗中,他参照天上星斗确定方位摸黑前行,走着走着,不经意之间竟偏离了公路,更要命的是出现“鬼打墙”——任凭怎么走都是兜圈转。盲目赶路的他,竟滑落到一条深沟里。

  漆黑的夜晚,远方传来狼的嚎叫。面对险境,对这样一个年仅18岁的战士无疑是一次人生考验。

  饥寒交迫、黑暗恐惧吓不倒无畏的战士。身陷深沟的小郝,通过刨宽沟坑,拼到天亮终于爬出了沟壕,最后爬到了公路上,便再动弹不得……

  太阳渐渐升起来的时候,有一辆兵站补给车路过,发现了他——此时,在公路旁等待救援的小郝,那被冻住矗立的形象如同一尊冰雕。经抢救,“冰雕士兵”复活了,但双脚却被严重冻伤,其中右脚的小拇指被手术截去。小郝康复后回到部队,被荣记三等军功。

  老郝告诉我,因那次留下了残疾,他被迫提前退伍。1979年春,复员到佳木斯的他,被分配到拥有1.3万职工的某大型国营农场。先在总场储运科当调度员,后又担任汽车队队长,一干就是40多年。让他聊以慰藉的是对摄影的酷爱,走到哪拍到哪的兴趣爱好,伴随着他驾车走南闯北,足迹踏遍祖国的山山水水……

  时间的无形大手将我们拉回现实。13时半,泼水节活动准时开始。随着广播传出主持人煽情的鼓动,楼下喧闹声高潮迭起……老郝闻声而动,整个身体扑在相机的取景口,“咔嚓”“咔嚓”,不停地按动快门。

  从老郝“冰雕士兵”传奇故事中回过神来的我,也像老郝那样跳将起来,扑在三脚架上,投入到摄影的狂热之中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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