轻风撩起春末的晨纱,靖泰公路两旁的麦穗随风摇曳,泛起波浪。一队日本兵穿过曲折的田径,从马桥西面跨上黄澄澄的公路,直向白衣堂走去。

走在前面的翻译官身着哔叽西装,头戴礼帽,墨镜、皮鞋,一摇一摆。跟在后面的是个胖个子、矮身材、黑面孔、戴金丝眼镜的日军小队长,他左手挎一把指挥刀,右手拄一根文明棍,挺胸凸肚。再后面的是十多个日军和约一个排的伪军。他们穿的是一式的高统皮靴,踏着威武的步伐,很远就听见咔嚓咔嚓有节奏的响声。

这支部队不是真正的日、伪军,而是我靖江独立团的化装部队。

白衣堂,驻有伪十九师陈正才部的一个加强连,连长孙国正。它是日、伪在靖城和生祠堂之间的一大据点。敌人在此构筑了三个坚固的碉堡,阻碍了我进出东兴、侯河两区的交通,周围群众也惶惶不可终日。面对敌人的坚固工事,我方在充分分析敌我形势后,制订了“疲劳战+化装奇袭”的智取攻略。

行动前,我们先派县独立团1个排与侯河区队及民兵,连续三夜作骚扰性的袭击,疲困该伪军。连日的炮声隆隆,让靖城的日寇不敢轻易出兵,生祠堂的伪军也龟缩不前。1944年5月17日,在疲劳战的第三天晚上,我们派人穿插到白衣堂两侧,割断电线,先接通白衣堂线路,冒充靖城日寇通知白衣堂伪军,说明天一早,皇军将配合他们下乡“扫荡”;又冒充白衣堂伪军,告诉生祠堂伪军,说这里完全可以坚持。孤守在白衣堂的伪军,早就期待皇军出师了,听此消息,心上好像搬掉了一块巨石,坚信只要死守到天亮,危机一定会得到解除。

做好一切准备工作,化装奇袭战术也正式展开。5月18日晨,伪装人员全由县独立团二连连长赵英奎指挥,按规定时间插到靖泰公路附近。我带了二连两个排和团部侦通排也很快向据点逼近,以接应化装部队。同行的还有侯河区游击队及该区民兵、老百姓。

伪装部队到白衣堂后,两个持枪的伪军哨兵隔着河问:“什么人?站住!”

由县独立团侦察员丁金元化装的“翻译官”生气地说道:“你知道皇军下乡‘扫荡’要你们配合吗?”

“知道,值星官刚才告诉我们。”

“既知道皇军来,为什么还不把吊桥放下?”

两个哨兵听到对方的口气很硬,又看见的确是皇军,慌忙放下吊桥,值星官和伪军连、排长等也纷纷殷勤迎接。顺利进入据点后的“日军”“伪军”借“玩耍”之名,纷纷四散,实则悄然控制要害位置。

眼见时机成熟,“翻译官”丁金元走到化装成中尉排长的县团侦察参谋季藩身前,半开玩笑地说:“中尉,我常听翻译官说,您是百发百中的神枪手,现在试一试好吗?”

季藩心领神会,立起身走前几步,卜壳枪对树上一举,呯!呯!呯!一连三响。

讯号一发,此前四散的“日军”“伪军”瞬间发难,将之前盯牢的伪军全部制服。

埋伏四周的部队听到枪响后,也从四面八方扑向据点,当部队赶到那里时,俘虏已全部集中在操场上了。这时赵英奎和季藩同志跑来对我说:“报告参谋长:俘虏共一百一十三人,一个不少,缴获机枪三挺,卜壳枪五支,步枪六十八支。”

“好吧!把俘虏和军用物资全部带走,放火烧毁这个虎狼的魔窟!”

话声刚落,老百姓、民兵,区游击队就一齐动手。白衣堂周围的群众潮水似的涌向这里,大火熊熊,呼声冲天。

晨雾已经退去,金色阳光抚照,一群早到的布谷鸟,已赶来递送夏收的喜讯了。

(本文作者吴立批,时任县独立团参谋长,本报刊载时略有删改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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